东德老报人感慨万分

德国采访见闻(三)

1990年12月

在1990年德國統一後的首次大選期間，東德哈雷市《自由報》總編輯（右）與助手會見來自亞洲地區的新聞從業員。

东欧变天系列

正当东欧处於战后最激动人心的和平大变革时刻，我应德国政府的邀请，以星洲 日报国际新闻组副主任的身份访问德国东西两部份，观察德国举行统一后首次自由大选。接着，我飞往波兰，采访波兰改革后首次自由总统选举。

访问期间，我出席了这两国的大小政治集会，聆听各方的言论和政治观点。我参 加了科尔总理的竞选宣传大会，目睹华尔沙在格但斯克投票站投票，并中选波兰 民选总统。

此行让我有机会访问东德民主革命发源地－－莱比锡，听东德人谈当时东德人反 抗共产党统治的庞大示威游行。同时，我从华沙北上团结工会发源地－－格但斯 克造船厂，凭吊在东欧改革首开第一炮而殉难的波兰工人。

这次访问加深了我对 东欧变天的认识，对当时人类社会的历史性变革有强烈的感触。

回国后，我在星洲日报「新策划」版撰写了一个「东欧变天后......」系列，共 十篇报导文章。这个报导系列获得马来西亚华文报刊编辑人协会的拿督黄纪达新 闻奖。


我们想了解东德报社的处境，在我们的要求下，响导带我们到
东德哈雷市附近的一家前共产党报章参观，会见了报社总编辑。这家
报纸日销五十二万份，规模不算小。

总编辑是位老报人，在共产党控制下的报业中工作了四十年，只见他
的头发大部份已灰白了。看来，他很高兴地见到我们十多位来自遥远
国家的新闻从业员，虽然我们的到访，令他感到突然。

不自由的「自由报」

老报人告诉我们，他的报纸的原名是「自由报」。他一面苦笑地说
：「你们都知道，在共产党统治下，报章没有自由言论可言，所以
虽然名称是『自由报』，但完全不符合事实。当时的报章仅是共产
党统治人民的工具。」


「不久前，我们进行研究是否要改换名称，最后决定交由读者投票栽
决。结果绝大多数读者赞成更换名称，因此今天我们不称为自由报了
。」谈到此，他又笑起来。

他说，过去这家报纸垄断市场，没有别家竞争，报纸完全不考虑盈亏
，反正这是党的喉舌，只求完成向人民洗脑的责任。

他说，以前这家报纸完全不考虑效率，每天出版四张纸共八页，以低
廉的价格出售，亏本就靠国家拨款津贴。

走上改革之路

他继续说：「现在情况改变了，我们再也不能靠国家津贴。怎么辨呢
？幸运得很，我们获得科隆一家出版社同意参股，注入资金，整顿报
社，改革报社。以后这家科隆出版社准备一百巴仙收购我们的报馆。
」

「西部出版社开始向我们的报馆注入资金，输入新工艺，使我们的报
馆开始走上电脑化。年轻的新闻从业员快马加鞭学习西部输入
的电脑工艺，他们每天工作十多小时，甚至牺牲周假，回到报馆学习
。」

「西部也派一些人员来指导我们的年轻新闻从业员如何自由、独立地
采访新闻。以前是习惯於听从上级领导指示写新闻，现在要独立思考
、独立发掘与民生有关的新闻。一些老新闻从业员过惯了以前的旧制
度，适应不来，有些离职了。但是，大部份新闻从业员，尤其是年轻
一代的新闻从业员，都能适应新环境，以高度热忱学习，很快就学上
手。」

坐在他身旁是位年轻人，是这位老报人的助手。他似乎很满意他的助
手，有时促其助手发言。看来，他想把报业的新希望交托给新一代。

独立立场 服务读者

老报人接着说：「现在我们的报纸是无党派的。比如在这次大选中
，我们保持超党派的立场，不支持某一政党。这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

「现在报纸的张数增加了，报纸也涨价了，不过我们为读者提供更
好的服务，报纸每日销售量没有因报纸起价而剧跌。当然我们也提
高广告收费，增加我们的收入。以前我们是很少有广告。」

询及他的报纸是否有读者之声栏，他说，现在有，读者们已可自由地
写信给报馆，谈述他们生活上和社会上的一些问题。目前读者之声栏
主要是刊登有关的物价上涨的课题和失业的问题，其次才是国家政治
的问题。

助苏联人渡严冬

他说：「我们与读者的关系已日益密切。最近由於苏联发生粮荒，苏
联人恐怕难以度过严冬。於是我们发起一项捐献物品，协助苏联人民
的运动。我们完全未料到读者反应这么热烈，他们大力响应我们的号
召。两天之内，我们收到七千包读者赠送给苏联人民的包裹。」

一包包的包裹堆积在报馆的走廊，我特意拍下几张照片留念。超级大
国苏联沦落至这个地步，真是难以相信。这些包裹也表示，德国人关
心苏联的改革，希望戈尔巴乔夫成功。

報社發動讀者捐獻物品，助蘇聯人民渡過嚴冬。

在科隆出版社注入资金后，这家前德共党报已完全脱胎换骨。它还创
办一份小型的报纸，专门刊载社会新闻、娱乐新闻等软性新闻。只见
它的封面以美女，以哄动的社会新闻照片吸引读者。

临别前，我有个惊喜的发现，这家前共党报章以很大版位刊登马来
西亚吉兰丹州一张卧佛照片。说明写道，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卧佛。

我祝福这家走向新生的东德报章顺利地改革，今后能真正扮演服务社
会，反映民众心声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