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采访见闻(四)
1990年12月
德共領袖吉西（Dr.Gregor Gysi）在慕尼黑接授印尼女記者採訪。（上圖）
競選群眾大會在馬戲團圓形大帳篷內召開。先表演馬戲團節目，接著才是競選演說。 
在牧師的主持下，聽眾手拿麥克風，向台上的政黨候選人發問或表達自己的看法。
在德国逗留两周期间，南下北上，从西到东跑了一圈，出席了大大小
小的竞选群众大会，最后在投票日当天回到波恩，观看德国选民到投
票站投下神圣的一票。这过程给我的印象是：德国的大选比我国所举行的大选成熟得多了。竞选运动与投票，秩序井然，值得其他国家学
习。
访德期间，我出席了大型室内体育馆的群众 大会，也参观小型街头群
众大会。它们都组织良好，同时还带着嘉年华会的气氛。除了演说之外
，还穿插着民间歌舞表演，话剧和马戏团节目等。场地四周，有许多小
摊子售卖食物、纪念品和竞选宣传品、 录音带，领带等等。
牧师主持群众大会
令我最难忘的是前东德境内一市镇的一项竞选群众大会，我认为应特
别加以报导和介绍。
在下着细雨的一个夜晚，我们一行人到离东柏林不远一个有廿七万
人口的市镇，准备出席民主社会主义党（前身为德共）召开的一次群
众大会。
群众大会就在我们本地常见的马戏团巨型帐幕内举行，群众围圆圈坐
在从低至高的一排排木板座位上。对我来说，这是别开生面的政治集
会，令我耳目一新。
政治演讲开始前，先一轮马戏表演，如空中飞人，灵犬跳圈和其他令
人发笑的节目。
群众大会开始，我才惊悉这不是一党群众大会，这是一个各政党都参
与的联合群众大会。只见各政党代表并排坐在讲台上。他们是民主社
会主义党，绿党，九十年代联盟，社会民主党，基督教民主党和自由
民主党的代表。参加这次大选的主要政党全部有代表出席。谁来主持
这项竞选群众大会呢？坐在中间主持会议的是一位文质彬彬的牧师，
可能是当地一位德高望众的人物。这是多么巧妙的安排！
听众有发言机会
更令我惊奇的是，在我们的听众席位上，放置着好几个麦克风。原来
在听完各政党代表的发言后，出席群众大会的听众还可向台上的政治
人物提出询问和表达自己的看法。这是我从未听过，从未看过的民主
化群众大会。但我担心，这样的群众大会是否有火药味？是否会演变
成剧烈辩论，秩序混乱呢？若秩序大乱时，我如何逃出这个马戏团大
帐幕呢？
然而我这些担心是多馀的。
只见主持会议的牧师像在教堂里讲道那样，以祥和平静的口气开
场白。他说：「东德现在有许多问题，我们住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
是我们的妈妈。我们这位妈妈虽然面貌丑陋，但我们还是喜欢她、爱
她，因为她是我们的妈妈。过去的事令我们伤心，但我们不应过份地
追究，要看到未来，要共同为未来努力。」
勿事事受西德支配
接着各政党代表轮流发言。曾经在东德带头发动示威，导致德共政府
倒台的九十年代联盟代表说：「我们已在历史上发挥了作用，我们带
头纠正了我国过去历史的错误。目前，我们的党势力虽小，但我们希
望能打进国会内，再发挥我们的作用。」（笔者按：这个党已在东德
赢得逾五巴仙选票，成功地进入国会）。
他又说：「我们要告诉西部的人，我们东部一百六十万人民，不是要
事事听从他们的指挥，我们有我们的智慧，我们有我们的才能，我们
有我们的优点。」
民主社会主义党（前身为德共）的代表说：「虽然我党要对过去的历
史负责，但我党仍然代表东德。请大家想想，目前国家统一了，但整
个德国越来越右派。我党代表德国所有左派的势力，我们要把左派的
思想带入德国的政治，维护社会正义，我们反对德国派兵到波斯湾。
我们认为五十亿马克的国防开销太庞大了。这笔钱应用来建设东德的
经济。虽然过去东德的法律相当可怕，但这不是说，我们可以全部接
受西部的法律。德国公司剥削第三世界国家是不应该的。」
社会民主党的女代表说：「我党有悠久的历史，但是在东部才新建立
不久。我们准备在东部加强组织，争取东部所有人都有工作，人人能
住较好的房子，收入增加。我们感谢苏联支持德国统一，希望今后德
国继续推动欧洲的大统一。」
最后是科尔的基督教民主联盟的代表发言。他说：「东部地方的失业
问题太严重，这是要想办法缓和及解决的最优先问题。这些都是共产
党治理国家不当所留下来，等待我们来收拾解决的难题。共产党留下
许许多多大问题，我们要一步一步地去克服。但是话说回来，不是共
产党所做的事全是错的，他们也有一些事搞得不错，好的东西，我们
要加以保留。」
他说：「像我们住的这个市镇，共产党就犯上严重错误。由於他们计
划和管理的错误，他们为廿七万人口建造鸽子笼式的一座座组屋，但
消闲娱乐设施几乎完全没有，街灯和其他公共设施严重不足，造成这
个地方晚上多可怕。」
听众表达心中不满
轮到听众发言，一位听众走到麦克风前发问道：共产党干部以前有特
权，他们占据重要职位，为什么他们现在还是霸占着重要职位呢？ 」
接着有名听众主张不应让共产党员再当公务员。
当听众开始表达他们的不满，开始有点激动时，在台上主持会议的牧
师立即插嘴，设法平息情绪。他说：「不管是什么党，人对人都应该
要好，要互相帮助。」
另一位听众警告道，目前，东部和西部人民的工资仍然不一样，这可
能会带来危险。他要求使东西部人的工资一样。
一位听众谈到柏林非法屋居民的问题。他说，警方的镇压行动是不应
该的。
一位听众指责西部人只想占据东部的市场，到东部来推销他们的产品
，不想来投资。他认为，西部人应到东部搞经济基础建设，雇用东部
失业的人来建设东部的经济。
可惜当听众正热烈提出他们的不满、生活上的困难和要求时，同行的
人准备前往别的地方，我只好随团半途退席，不然可能还会听到更精
彩的言论。
但无论如何，我出席了一次很有意义的群众大会，让我更深一层了解
德国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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