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妃城麻坡與黃亞嬌

文：鄭昭賢

按：馬來西亞新國家元首后東姑阿茲莎阿米娜發表訪談，透露更多早年蘇丹后黃亞嬌的身世。

百多年前，柔佛統治者鼓勵華人到柔佛開發森林，種甘蜜胡椒，推行港主制度，並娶華人港主女兒為妻。於是，黃亞嬌入宮，佐政幾十年，協助蘇丹推動柔佛現代化，作出貢獻。

 作為麻坡人，對黃亞嬌事跡，深感興趣。幾年努力，搜集黃亞嬌生平事跡，集結成文。

 

黃亞嬌蘇丹后與阿武峇加蘇丹

在我國，以一位華族女性命名一個市鎮，鮮有其事。

柔佛州麻 坡於1884年建埠時，被命為Bandar Maharani，華人習慣稱之為〈香妃城〉。當時的統治者阿武峇加的稱號是Maharaja ，大王之意，其王妃的稱號是Maharani。這位王妃是華人，姓黃名亞嬌。

時至今日，在柔佛州他處，只有以華人名字命名的街道，沒有以華人名命的城市，更不用說以一個城市名字來紀念一位華人女性的功績。在全國，也是如此，可見這位華族女性的特殊性和重要性。

1887年8月12日，黃亞嬌在蘇丹陪同下，於圖中旗桿處，主持麻坡開埠大典，正式命名麻坡為Bandar Maharani。（照片攝於於2016年清晨五時半）

香妃黃亞嬌母女路

為紀念這位華人蘇丹后，麻坡有兩條街道以她命名，有一條街道以她的女兒命名。麻坡大橋橋頭處立了一面街牌，標明麻坡大馬路，即香妃路Jalan Maharani ，是紀念法蒂瑪（ 黃亞嬌）王妃。在大馬路大鐘樓處，立了兩面路牌，一面是黃亞嬌女兒 Petrie 路，一面是黃亞嬌王妃路。母女兩條路相連接， 兩面路牌並立，成為麻坡獨特的歷史景觀。

位於河口處的黃金丹戎，又有黃亞嬌母女兩條路的路牌，一面是女兒的Petrie 路路牌，另一面是法蒂瑪蘇丹后路（Jalan Sultanah Fatimah）路牌。這兩條路也是相連接，從麻坡新丹戎起至麻坡舊大巴剎的麻河旁道路，成為紀念黃亞嬌母女的街道。此外，為紀念黃亞嬌蘇丹后，麻坡又有一間法蒂瑪蘇丹后專科醫院（Hospital Pakar Sultanah Fatimah）。

百多年前，阿武峇加蘇丹的得力助手，Dato Bentara Luar （原名沙禮柏朗Salleh Perang）細心寫日記，記錄下麻開埠史和王妃黃亞嬌的事跡，為我們留下十分珍貴的文獻史料。

根據沙禮柏朗的日記和麻坡史書，1887年8月5日，蘇丹阿武峇加攜帶王妃黃亞嬌和他們的女兒Tengku Puteri 乘坐皇家遊艇〈Pantai〉號抵達麻坡。1887年8月12日，蘇丹主持麻坡開埠大典，高官顯要彭古魯和華人頭家觀禮，冠蓋如雲。蘇丹在麻坡舊渡輪碼頭Tangga Batu 舉行建埠儀式，依傳統把Azimat（护品）埋入地下。傳說，埋地下的紀念物包括黃亞嬌的一束頭髮。同時，蘇丹莊嚴宣佈，正式命名麻坡為香妃城Bandar Maharani。

黃亞嬌蘇丹后母女路

蘇丹阿武峇加和黃亞嬌母女留宿麻坡，直到9月10日才乘皇家遊艇離開，返回新山。沙禮柏朗一批人留駐麻坡。沙禮柏朗懂華文，會講潮州話，引進華人到麻坡披荊斬棘，創業建設。他與甲必丹蔡大孫是朋友，華巫攜手開發建設麻坡。

黃亞嬌蘇丹后宮

1888年3月，英國Sutherland公爵一行人到訪新山，阿武峇加蘇丹熱情接待，同時堅持公爵必須前往麻坡，看看他在香妃城麻坡建造的大王宮，看看他如何注入資金和精力，建設香妃城麻坡。蘇丹特意以皇家遊艇〈班台號〉載送英國客人到麻坡，抵步時，受到麻坡華巫兩大民族的熱烈歡迎。

1888年的麻坡法蒂瑪后王宮。這座黃亞嬌宮建於丹戎末端，可惜地基不穩而廢棄消失。

蘇丹以馬車載送英國公爵一行人到麻坡丹戎末端Tanjung Ketapang ，參觀正在興建中的宏偉王宮〈Istana Sultanah Fatimah〉，法蒂瑪后王宮。隨行英國作家Florence Caddy於1889年出版遊記，按書中的描述，這座王宮興建於森林之中，雄偉高大，可遙望遠處呈藍色的金山。建造王宮的磚瓦是從新山附近的蒲萊山磚廠運來，王宮所用的家具是從倫敦入口，預計再過十個月，王宮將落成。

作家Caddy如此描寫，麻坡開埠還不到5年，這里已一片欣欣向榮。道路開通，森林讓路，英國人和華人發現這里豐富的天然資源，幾經努力，開荒者獲得回報，移民湧入，財源滾滾來。蘇丹鼓勵勤勞的華人前來開發。蘇丹說，他發現開荒種植，華人最行，最有價值。華人勞工砍伐森林，種植作物，毫不疲倦，有了他們，任何事都可以產生價值。

英文海峽時報於百年前發表兩篇麻坡特稿，為我們留下麻坡黃亞嬌王宮的寶貴史料。1903年11月10日和1915年2月11日的海峽時報特稿告訴后人，蘇丹阿武峇加依照蘇丹后的願望，下令在麻坡興建大王宮和命名麻坡為香妃城。大王宮建成後卻發現，地處沼澤地帶，出現沉陷，地基不穩，入住不安全，被迫棄置。

海峽時報記者 1903年到訪麻坡黃亞嬌蘇丹后王宮遺址。他寫道，過去壯麗的建築物，棄用之後，經歷風吹雨打，只見殘垣斷壁，雜草叢生，野藤攀附，一片荒涼。王宮廢墟成為野豬棲息之地，山豬藏身舊大樓底下躲避炎熱天氣。

報導寫道，麻坡王宮大樓有四座高高的塔樓，分處四個角落，面對景色秀麗的麻河河口和馬六甲海峽。外地輪船入港時，壯麗的王宫和四座高大塔樓，映入眼簾。記者形容麻坡的黃亞嬌宮是一座東方城堡( Oriental Castle)。

兩大王宮無緣享用

據1915年海峽時報報導，1888年興建的麻坡大王宮，耗資30萬元，竟然從未使用。128年前，30萬元可是一筆巨款。可以想像，如果不是因為地陷，如今麻坡新丹戎地區會有一座雄偉的大王宮，傲視馬六甲海峽，留着黃亞嬌蘇丹后名字。但如今只留下一條黃亞嬌蘇丹后路（Jalan Sultanah Fatimah）供後人緬懷。

麻坡黃亞嬌王宫棄用後，蘇丹與后黃亞嬌又策劃改建蘇丹在新加坡植物園地區擁有的泰瑟（Tyersall）別墅，興建另一座美輪美奐王宮。泰瑟（Tyersall）王宮由建築師Dato Yahya按照黃亞嬌的心意設計，由黃亞嬌義兄黃亞福負責建造。很可惜，黃亞嬌王后無福氣，沒有機會成為當年新加坡極負盛名建築物的女主人，她不幸在新王宮落成前，於1891年病逝。 新王宮於1892年正式開幕，由當時新加坡總督金文泰爵士（Sir Cecil Clementi）主持盛大開幕禮。

雖然黃亞嬌深受蘇丹阿武峇加寵愛，蘇丹先後兩度大興土木，為王后黃亞嬌建造兩座華麗王宮。但黃亞嬌與麻坡和新加坡兩座王宮都無緣份。

深獲蘇丹信任寵愛

1888年，阿武峇加蘇丹帶領英國Sutherland公爵參觀新加坡的泰瑟Tyersall別墅，隨行作家Florence Caddy 為當時Tyersall別墅的女主人黃亞嬌 留下一段寶貴的記錄。英作家Florence寫道，雖然蘇丹后（黃亞嬌）已不再年輕，但蘇丹十分信任和尊重她，事事與她商量，听取意見商討國事，兩人十分恩愛。

在當今蘇丹於2012年發表演講，談述黃亞嬌後，加上宮廷書籍和新史料的出現，有關黃亞嬌的身世背景日漸明朗。黃亞嬌Wong Ah Gew 是柔佛州龍引地區黃姓港主的女兒，是阿武峇加蘇丹的第三任太太。她於1885年12月入宮，嫁給阿務峇加蘇丹，取回教名Puan Fatimah bt. Abdullah， 賜封為Maharani Fatimah。阿武峇加正式成為柔佛蘇丹後，黃亞嬌於1886年被封為Sultanah Fatimah，即法蒂瑪蘇丹后。不幸，黃亞嬌於1891年2月24日病逝於新加坡的泰瑟（Tyersall）別墅，蘇丹為她舉行隆重葬禮，安葬於新山皇家墓場。

1894年，阿務峇加蘇丹好友，印尼華裔作家兼報人藍天筆受邀到新山出席皇室婚禮。藍天筆創作一首蘇丹阿武峇加長詩，記載了阿務峇加蘇丹和黃亞嬌蘇丹后兩人的事跡與關係。詩中寫道：

“陛下深愛王后，從年輕直到她年老……陛下深愛她如生命。

王后逝世陛下萬分悲痛，任何藥物都無效。

陛下開始消瘦，多少藥物都無助。

陛下心中傷痛，中醫中藥治不了，西醫西藥也無效。”

藍天筆感人的詩篇，讓後人感受到這對王室恩愛夫妻的恩愛程度。

2016年12月